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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得山来人困口渴,陈叟烹茗以待,芙娘带有席垫,余夫妇便在山下绿草茵茵中团坐,饮毕,陈叟暖酒烹肴。
是日风清气朗,青衫红袖,遍山红翠,既而酒食俱熟,余夫妇坐地大嚼。
忽尔山中跃出一人,嬉笑道:“不饮自醉,令人陶然,余叨扰一杯如何?”
来客不衫不履,年纪与我相仿,穿着一身很怪异的袍服,剃着短发。
余素来好客,拉与同饮。
客谈吐颇不俗,见解更为高妙,自言名叫云客,是游方的道人,来此飞山修行。
余与云客一见如故,相谈甚欢,云客知悉同席是余妻芙娘,以“嫂”呼之,语带敬重,并无半点大惊小怪。
余见惯乡人因余夫妇同游同饮而指指点点,便与云客更为投契,招他至翠华村别庄饮宴,云客甚好饮,芙娘烹调又精,云客便不时来我别庄造访,亦颇知礼,每每携一石一树一花,姿态别致,余夫妇皆喜之。
过月余,云客忽来辞行,言他将买舟南下,去宗门祖庭天都山取一样法器。
余依依惜别,云生却道不过小别数月,他来日依旧要在飞山下修行。
是月末,县学同窗钱秀才来别庄寻我,县学的生员们几十人联名上书,要劝谏江宁知县许县尊。
原来近日来,有个豪商拿着南京工部郎中的批条,要在江宁县与上元县之间修筑一条官道,还缺些石料,预备炸了江宁县的飞山做石材。
这事做得不太机密,被人知悉了,县学生员们便联名劝谏许县尊,不可做此天怨人怒之事,此番,钱秀才便是来找我签名。
余大惊失色,飞山小巧玲珑,山上景致优美,又有历代名人诗赋,炸山取石岂不是太可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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