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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墨眸里的浓雾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炽热爱意震开一丝缝隙,那抹转瞬即逝的波动里,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澜,却又迅速被更深的沉郁遮掩住了。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,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的唇,终究是移开目光,声音冷得像结了冰:“看来你疯病又犯了。”
“我没有,是表姐冤枉我…… 我根本就没有病……” 山茶急得跺脚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,沾湿了胸前的衣襟,“褚大人,我……”
“够了,我让你别再说了!” 褚溯塘猛地打断她,声音里终于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,手臂上的伤口因情绪激动而再次渗出血迹,染红了衣袖,“我心里只有玉柔一个人,你什么都别再说了!”
山茶被他吼得一愣,随即哭得更凶了,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:“可她根本不爱你!她心里只有世子府的荣华富贵!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!”
“轮不到你来置喙!” 褚溯塘的呼吸变得急促,脸色因失血和情绪激动而愈发苍白,他捂着受伤的手臂,踉跄着想要推开她,“让开……”
“我不让!” 山茶倔强地站在原地,泪眼朦胧地望着他,“除非你答应我,好好养伤,不再去找她!”
褚溯塘看着她执拗的模样,心头像是被什么堵住,又闷又疼。他想怒斥她的不懂事,可对上她那双清澈又满是委屈的眼睛,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。伤口的剧痛和高烧的眩晕感同时袭来,眼前阵阵发黑,他只觉得天旋地转,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。
养伤的日子里,褚溯塘多数时候都半倚在床头,青衫松垮地罩着身子,领口沾着洗不净的药渍。
天光从窗纸透进来,落在他腕间缠着的绷带上,那抹刺目的白总让山茶心头发紧。
褚溯塘养伤期间,山茶始终悉心照料,可他的冷漠却如一层坚冰,将她的关切尽数挡回。她端来温水劝他润唇,他只望着床顶帐钩出神,连眼皮都不抬,仿佛没听见她的声音;她转身时袖角不慎扫过床沿,他便极轻地往内侧挪了半寸,用细微的动作划清界限。
午后日头西斜,她记起他昨夜踢了被子、绷带渗红,便抱来薄毯想为他添上,絮絮说着防寒的话,他却闭着眼养神,睫毛投下的影子纹丝不动,沉默里满是拒人千里的冷。等她退到门口,才听见他翻身的轻响,青衫贴紧被褥,背对着外间的姿态,比 “不必” 二字更显疏离。
她按老丈的嘱咐捣碎蒲公英,药香混着苦气飘满屋子。蹲在床边想为他敷药时,他终于瞥来一眼,墨眸里的寒意像淬了冰,却没说一个字。她喏喏解释草药的好处,他已转回头看帐幔,洗得发白的布料在风里飘,将她未说完的话都挡在沉默中。床脚铜盆里,她昨日换的热水早凉透浮灰,他宁愿用冷水擦脸,也不肯唤她添一次。
这日夜半,他半夜醒了想喝口水,起身走到桌边刚倒了半杯茶水,抬眸却看见窗外山茶缩在院子里,肩膀微微耸动,低声哭泣着,颤抖的肩头似泄露着满腹的委屈。
他脚步顿住,墨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,却只一瞬,便转身悄无声息退回屋里廊下的呜咽还在继续,屋里只剩他放在案上的空杯,在渐浓夜色里映着说不清的冷。
又过了几日,褚溯塘在晨光里彻底醒转时,屋里已没了往日熟悉的药香,也没了山茶轻手轻脚的动静。他撑着身子坐起,手臂上的伤口已结痂,虽仍有钝痛,却已能自如活动。
刚掀开被子,守在门口的老农户便端着粥走进来,见他醒了,笑着递过碗:“褚大人可算养好了精神,这几日多亏山茶姑娘照料,不然你这伤哪好得这么快。”
褚溯塘接过粥碗的手顿了顿,墨眸里掠过一丝疑惑:“山茶呢?”
“姑娘见你伤口结了痂,烧也退透了,昨日一早就收拾东西走了。” 老农户舀了勺粥递到嘴边,语气自然,“她还说,您伤好得差不多了,回去路上当心些,不用记挂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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