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略微挑了挑眉,晟诺浅浅一笑,似对她的话全然不以为意:“傻孩子,女大当婚这是天理,这门婚事拖到现在已是晚了,睿儿这孩子与你自小一同长大,他的为人品性你也看得清楚,总比仅凭着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全然不相识的人好,再说了,感情这事,成了亲后,处久了自然就有了,爹和你娘成亲之前也不过仅见了一面,更何况你们是青梅竹马。”她心中主意已定,这事也该是挑明的时候了。
晟毓一时语结,爹爹所说的话让她没有丝毫的反驳余地,若琳儿是男子,她大可正大光明的说出,她已有心上人,此生非君不嫁的心意,可现在,她却是连心有所属这四个字都不敢向至亲说出。
女儿想些什么,晟诺自然是摸得一清二楚,不光只是因为自己是过来人,更因为这孩子与自己性格上的相似,她若说不出口,那就由自己来说吧:“毓儿,老实和爹爹说,你可是另有心上人了?若是如此,爹爹自然是要成全你的。”
晟毓微愣,唇抿了抿,几乎要点下去的头,却被理智强行拉住。
将她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,晟诺决定再进一步:“看你这样子,想必是有了。”挑了挑眉,双目紧紧的盯着女儿:“不如,让爹爹猜猜,这些年你忙于商务,也从不曾见你与其他男子有过来往,这让你打定主义不顾一切要退亲的人会是谁呢?和你年纪相仿,又亲近的人似乎只有一个呢。”话说一半,别有深意的看着神色慌张的孩子。
晟毓被父亲看得有些发毛,更让她惊心的是他眼中的那份了然,猛然想到娘亲那些语带双关的话,如今把一切细想,那被怀疑却不敢肯定的事似乎有了答案,她与琳儿的事或许早已被双亲发现,不发一言,虽已有八九分的确认,但在没有完全说破之前,她不敢轻易承认。
“荒唐,你与琳儿同为女子,怎可相守”晟诺不给她时间细想,语气急转,表情也严厉了起来。
这一声呵斥,让晟毓身子一颤,脑子轰的一声作响,一切都已挑明,那最后一丝侥幸此时已荡然无存,方寸大乱的人指死死的扣着玉环,强逼着自己冷静,细汗蒙上了额头。
晟诺没有再继续逼问,有心给她思考的时间。
房内顿时寂静无声,唯有燃烧的烛火偶尔发出咝咝声。
得到喘息的晟毓缓缓从混乱中回恢,思路也逐渐清明了起来,恍然间想起母亲的话,心中一动,若爹爹此刻的震怒言明了他的态度,那么娘亲对自己的点悟何尝不是支持的表现,似乎看到了些许曙光,事已如此,隐瞒已是无用,只要坚持兴许还有转机,当下有了决定,不再犹豫,双膝一曲,重重跪地:“求爹爹成全。”
晟诺见女儿这般,却没有心软,“成全?要我如何成全?即便成全一时,你们又如何过那一世?”不给晟毓开口的机会,“同为女子,大龄不嫁,你可知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,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府中人多,你真当个个都是眼瞎的?再退一步,难道你真要带着琳儿天崖海角如浮萍般无根漂流,或者”语调又转:“或者,你的盘算是如秦晋那般,舍去女儿家身份,做一辈子的假男人?”目光刻意在女儿身上细细打量:“你以为装作男子只是换件衣衫,改个发样这般简单?你这容貌,二十年的女儿姿态,真能让人看不出你真实姓别?”
一席话说得晟毓晟哑口无言,爹爹所说所讲的,她早已考虑过,学秦晋那般弃了女儿身,与爱人隐于市林,也并非没有想过,如今细想,还真是路路不通,但若这些话在她未曾与琳儿表明心迹时说,兴许她会壮士断臂,痛斩情丝,可现在,她与心中至爱已一同步跨出这步,无论如何便不会再回头了,即便无路也要走下去:“求爹爹成全。”低头恳求,依旧是这句。
不理会她的请求,“你可知,秦晋就要离开永州了。”晟诺话语一转。
听到这话,晟毓又是一震,此刻提及这事自然不会是闲话,秀眉微皱,眼下正是那两人日子越过越顺心的时候,会选择突然离去,想必是出了大事。
晟诺知她疑惑,一句一字把事情原由包括秦晋来找自己寻求帮助的事细细说了,“你当真以为她们假凤虚凰日子便过得如意?且不论为三餐温饱她们所付出的艰辛,以你的性子,自然是早已想好退路,不用考虑这些。”
心思被父亲摸得一清二楚,晟毓耳根直发烫,心虚更多的却是紧张与不安。
“她们不图富贵荣华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家一份安定,可你瞧瞧,纵使费尽心力,三年才营造的家却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风浪,只因为她们同为女子,就不得不谨小慎微,哪怕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,她们都不敢轻易得罪,稍有风吹草动,她们就会象惊弓之鸟一般,”心有感触,晟诺暗自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绪,眼眸深处却划过一丝疲惫,莫说秦晋,自己何尝不是如此,越是有身份有地位,所需防范的越多,这些年不敢有半分的懈怠,她不后悔,为了心爱之人一切都是值得的,可其中的辛苦和无奈确是实实在在的,并不会因为女儿与自己相同而对她全无原则的支持与纵容,恰恰相反正因为视她为已出,做为一个母亲,在这事上,她不会加以阻挠,但前路艰难也必须让她知道:“秦晋是怎么样的性子,你该清楚,她没有野心,淡薄名利,不爱算计强求,如今她却违着自己的本性做出这样的选择,这是为什么?她难道就不想由着本心?她自然是想的,但她就没有别样的选择,无论多么的不甘不愿,要守住另一个人,她就必须这么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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