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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船要开了!乘船的快来!”泊在水湾中的内河客船上,船头正高声招呼着。薄子夏方回过神,将头巾重新披好,匆匆踏着水去登船。
这船是入夜便走。薄子夏在船舷边挑了个清爽的地方坐下来,手伸到袖子里,攥着袖姑娘的那个荷包。船顺风而行,明天天亮时,就能到金陵了。薄子夏将头靠着船舷,听着江上的水声,一轮江月映在水面上,莫名的凄冷。提心吊胆了一天,她确实有些累了,船在水中行着,她睡着了。
薄子夏是被一阵纷乱的噪杂声惊醒的,有人在喊“船上死人了”。薄子夏迷迷糊糊睁开眼,见许多人正急匆匆地来回奔走,有的人忽然倒下,引得周围人一阵惊呼。船内昏暗,也看不清是怎么回事,只见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,更有甚者,直接跳进江水里去。起初,薄子夏以为是船上有人发急病过世,还疑惑这些人怎么如此慌张。一个汉子跑过来拉扯她:“姑娘,休要坐在这里,危险!”
“这是怎么回事——”薄子夏一句话还没有问完,忽闻一声什么东西触肉的钝响,那汉子随之倒在了甲板上,抽搐几下,便不再动了。薄子夏吃了一惊,蹲下身去查看,只见此人的后心上有一个月牙形的飞镖,尖锐的一端深深没入体内,血从他的衣服中渗出来。
薄子夏拔出弯刀,向后退了好几步,直到撞到船舷上。这种月牙形的飞镖在她面前杀死了好几人,而她连是谁掷的都不知道。
客船蓬顶传来砰砰几声响,薄子夏心神稍凝,脚踩着船舷用力一跃,跳到了棚顶上来,那上面果然立着一个蒙着脸面的黑衣人,见到薄子夏跳上来,张开右手五指,便见一物飞来。薄子夏反应快得惊人,猛地侧身避开,握住弯刀一格,便见一个闪着银光的月牙飞镖落到江水中去。黑衣人似乎也并不恋战,沿着船篷跑远几步,将什么粉末朝薄子夏这边用力一抛,船顶覆着的稻草霎时便燃了起来。因得这些稻草都是湿的,火着不起来,但浓烟滚滚,呛得薄子夏以袖掩口,连连咳嗽。
烟雾越发浓了,薄子夏连连后退,跳回到甲板上,却发现甲板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,船工和几个活着的人早乘着筏子,向岸边划去。
薄子夏正慌张无措间,忽听轰隆巨响,船顶被烧得塌了半截,船柱险些砸中她,烟尘和火苗自甲板上蹿起来,船身开始猛烈摇晃。眼看船就要翻了,薄子夏别无他法,退无可退,只得纵身一跃,跳入江水中,向岸边泅渡。
甫入江水,薄子夏就后悔了。水流表面上看起来不急,实际江面之下皆是暗流,且江水格外寒冷。她挣扎着游动了几下,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。客船已经烧了起来,火光映红了半个江面,而另外半边,月影凄清。薄子夏望着水上映的月影,轻轻叹口气。
她拼起最后的力气,胳膊奋力拨了几下,水下的暗流却将她往江心拖去,眼见是离河岸越来越远了。
正在绝望的时候,薄子夏听到有桨划水的声音。在她朦胧的视野里,出现一艘向她驶过来的小船,船上坐了好几个人。他们是修罗道的吗?薄子夏不知道,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努力伸起湿淋淋的胳膊,向着小舟挥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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