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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若初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,吓得瑟瑟发抖,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,嗫嚅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云海清见状,一甩衣袖道:“将这娘子捆在前面旗杆上,陈炽来救她,也便罢了;若是不来,三天之后,沉塘处死。”
到这时候,陈若初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。她奋力挣扎起来,凄声大喊:“圣卿!圣卿!”她看到陈若合,冲她叫道:“师姐救我!”陈若合本能想要跑过去,却被两人拽着胳膊,动弹不得。云海清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,便随着众门生生拉硬拽着陈若初离开了。陈若合呆呆站在原地,觉得周身都浸在冰水中一般。云海清本来是她最亲密的人,突然展现这样一幅凶恶跋扈的面孔,让她觉得眼前这人只是个披着云海清皮囊的陌生人。
那俩门生扯着她想走,陈若合又站在原地不动。此时,忽然有个声音过来打圆场:“那毕竟是她师妹,她心里定然也不好受。两位相公请自便吧,本公子来看着她就是。”
两名门生松开陈若合就离开了。陈若合揉着被拽疼的手臂,低头一言不发。凌苏卢摇着扇子走到她身边,既不说话也不动手动脚,只默默同她并肩而立,听着嘈杂的声音和女子凄厉的哭喊逐渐远去。过了很久,凌苏卢才低声叹口气,温柔地说:“妹子,你有自己的主见,但是不要被表象迷惑。”
陈若合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。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哭,大概是被方才的阵势吓到,也可能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云海清,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害怕。
凌苏卢有些慌,急忙连哄带劝地安慰她,极尽温柔殷勤之意:“妹子,你不要哭,别难过。要不……我给你朗诵一首诗?你喜欢舒婷还是顾城?不愿意的话……我再给你唱首歌?周杰伦的?”
陈若合觉得无奈,却也不好厉声喝止他,只寻了处台阶坐下来,望着渐晚的天色发呆。凌苏卢站在她面前,表情有些滑稽地瞧她。曾经陈若合见过映衬晚霞的云海清,那般场景让她永生难忘,如今却又让她见着暮色之下的凌苏卢垂头望着她,眉目间尽是温柔,很快就要淹没在了夜色中一样。
其实凌苏卢生得真的非常好看,就像是从古风画里走出来的……小受。陈若合也不知怎么想的,居然扑哧一声笑了。
她爱云海清,是因为但凡有云海清在她身边,她就有种安心的感觉。即使是中毒,也有云海清替她挡着。而凌苏卢呢……陈若合想到这里,心里却没了答案。
***
时近黄昏,陈炽从山里抓了只野雉,拿回庙里只粗粗拔了毛取出内脏,在火上烤得半生不熟,就狼吞虎咽地开始吃。他本来想分阿寒一些,阿寒却摆手道:“侬不需吃饭。”她看看天色说:“时辰差不多了,休要误事。”
陈炽答应了一声,去溪边洗了脸,弄得身上干净了些,将玄铁剑挂在腰间,便下山寨直奔卧龙镇。到裁缝家一看,门上贴着白纸,挂着白幡。他叫声不好,昨晚杀的那个人,该不会就是这裁缝家的孩子吧?
院门并没有闩,他轻手轻脚推开门走进去,屋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,灵堂尚在,长明灯在风中微微摇曳着。他四处看了看,一边的案上却放着两件半裁好的红喜服。陈炽想,大约是裁缝因为丧子而无心缝衣,只是剪裁出来了而已。他估摸着这件衣服有可能永远都缝不好了,索性就把那半成品卷起来,用腰带一系,挂在背上,走出店铺正准备溜之大吉,却见村头亮着过年时才点的大灯笼,下面聚着些人,好像在议论什么。陈炽本不打算凑这种热闹,只是驻足听了一下,听到有人高声说“把一个小娘子孤零零捆在那里,虽是诱杀人凶手出现,但也不妥。那娘子以后还怎么嫁人啊”。
陈炽蹙紧了眉,沿着黑暗的墙根摸过去,躲在阴影中听了一会儿,只觉得血全都往头上涌去。真是岂有此理!陈炽苦恋陈若初的事人尽皆知,故而云海清扬言,三天之内陈炽不去救陈若初便将她处死。
陈炽嘴角勾出一抹冷笑。不就是要诱我出现吗?待我血洗邛崃派,你是否能承受冒犯陈若初的后果?他将剑解下,握在手中,踏着夜色直奔邛崃派。
而邛崃派这边将陈若初当诱饵,捆她的绳索却是个活扣,又留了两人在她身边,说是监视,实际上也是保护,其中一人便是陈圣卿,另一人是武功也不弱的云子墨。云海清想陈炽应该不会大摇大摆地走正门,可能会先去陈若初的房子,再加上那边临着山,从竹林中穿过来也并非不可能。为防意外,他又带了人去后山搜了一番,免得陈炽从任何犄角旮旯里冒出来。他在后院都安排了门生把守,只要有意外情况,就放箭点火为号。
安置好这一切后,云海清不放心陈若合,假公济私跑去陈若合的院子里一瞧,只见陈若合坐在石阶上,满面哀戚,凌苏卢就蹲在一边柔声安慰,还怪声怪调唱着什么曲。那曲辞闻所未闻,什么叫“出卖我的爱,你背了良心债”,定是什么污言秽语。可是陈若合也没有摆出嫌恶的样子,甚至还低下头,飞速地抿了抿嘴。云海清气得差点学陈炽当场黑化,把凌苏卢捅成筛子,但大局当前,硬是压抑住怒火,大步流星走进去,拎着凌苏卢的后领把人拖走。
“凌公子,陈炽之事和你亦有关系,你出些力,也是理所应当的。”
“你特么的说话能不能好好说,扯本公子的衣服干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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