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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咦”
“你不要不相信!话也是,理也是,她即便是要死先要拖死我。现世我还在这个家,凌老太才享着福,一旦我先走她一步,她的钱早为他们撒干净,到那时苦日子就有受了。
她要困在床上,身无分文且屎尿不分时,她的苦日子就来了,现如今他们是享着我的福,还当我仇恨,我心里早有一本册,描得精准。”
说话时荣芝忽听到门外极细微,如鼠作作索索,他警惕地凑到本沫耳边轻轻地说:“你去看看婆婆是不是在那偷听。”
本沫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,也细声说:“咦,怎么可能,屋外天寒地冻的。”说着轻轻站起身随即向门走去。
烤火房有两扇门,东门对着花池,北门通向车库,东门敞开着,只有北门一直掩着。她屏着气将北门一拉,如见了鬼一般心里唬了一跳,凌老太竟不动声色站在她眼前,尽管在开门之前她已经想过会有这个可能。
可当她真的看到时,凌老太睁着铜铃般的眼睛木刻似的盯住她,以及因为环境暗黑她那白癫风的脸像鬼皮惊怖异常,加上她面色明显发了威怒,犹如反捉拿了她一般,这令她害怕。凌老太一动不动盯着,显然她已经站在这许久了。
她吓得嘴里嗯嗯呃呃喊道:“婆…婆!”继而全身发颤,声音一转,凌老太的身体才动起来,“唰唰”挪了两步脚,头向内探,向荣芝望去,用软和的声音说道:“荣芝,水还没开么?开了把汤婆子换了。”
她说这话无非是告诉荣芝,她是来换汤婆子的,荣芝心里如明镜似的看得真切,故而也轻说道:“你莫急,全会伺候好!”
凌老太才缓缓转身说道:“好,我进房去。”本沫目送着凌老太走出车库才坐下。
云秀抱着一捆柴从东门进来时,望着凌老太远去的背影,啐了一口,走到火沟旁,见柴木跨塌一面黑,嘴里念:
“‘火是一个君子,刨一刨个急死’这是外公从前说的,好不形象!”一时手脚不停,一面加柴架空使火烧得更旺,一面手持火钳耙空柴灰。
“什么意思?”本沫问道。
“火势谨慎,敬上不欺下,专有小人在它底下做怪,使柴禾跨塌变死火。她就是小人,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喜欢偷听!总是看见她门前门后游来游去,她就是充满了灵异的幽灵,‘活神隐、鬼心思’像瘟神一样!”
荣芝嗤嗤笑了几声,也说道:“你婆婆就喜欢鬼模鬼样,她是有两个模样。当女儿、孙女来时,她故装着腿迈不开、寸步难移、摇摇欲坠、咬不动硬、捏不动针,或故装着躺在床上呼哀。”
云秀嘴角扯起冷意,恨道:“哼!装病,心里只想要别人的钱。”
荣芝接着说:“没人围着她时,她洗得了冬衣、搬得动椅、拿得起铁锅、咬得了翅骨。夜深人静时,她夜起时是跑着去的,只听见地板发出一隐促“嚓嚓、沙沙沙”跑声,她以为我们睡着了。那日去医院检查,医生说她身上没有隐疾,比我还要好。”
云秀又抢话说道:“俗话说‘鹰立如眠,虎行似病,正是它摄人噬人的手段处。’莫看他弯腰驼背,难斗哩!她就是强,从前一副恶角色,如今老了,更是一副恶相,要她身边每个人低着头深敬她,并且装着样子让人不得不敬她,搀扶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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