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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玄策站在大觉寺佛塔下的盟誓台上,怀中佛骨真身泛着温润莹光,与指尖攥着的青铜盟笔遥相呼应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佛骨稳稳按入台前铺展的契文中央——那是用金墨与唐军凝血写就的新盟书,绢帛上“永约阵”的针迹还在微微颤动,金线顺着佛骨的轮廓蔓延,瞬间织成一道闭环光纹。佛骨刚触到契文,远处突然传来“轰”的一声爆响,天竺王藏在佛塔内的三百卷伪约尽数被引燃,黑色灰烬腾空而起,在风中盘旋凝聚,竟组成《唐律疏议》中“背盟罪”的立体血判!
那血判足有丈许高,由灰烬与血雾交织而成,判词“诸背盟欺君者,斩;诸国背约侵唐者,灭其国”字字猩红,如刀锋悬在二十八国使节头顶。血判边缘泛着冷冽的光,隐约可见鸿胪寺密探的青铜卦钱虚影,像是二十八位亡魂在见证这迟来的审判。
“这是《唐律》的铁判!”王玄策声音洪亮,传遍整个大觉寺广场,“天竺及二十八国背盟毁约,残杀我大唐使团,按律当斩!今日我王玄策携佛骨为证,重铸盟书,若再有人敢背约,这血判便是下场!”
“王正使说得好!”蒋师仁的陌刀突然出鞘,刀身映着血判的红光,劈出一道凌厉刀气。刀气斩向血判的瞬间,广场地面突然剧烈震颤,佛塔基座裂开一道深沟,一尊青铜盟鼎从地底缓缓升起——鼎身刻着缠枝莲纹,鼎耳上“贞观五十年”的铭文在阳光下迸发雷音,震得周围天竺亲卫耳膜生疼。那正是当年随佛骨一同被天竺王劫走的盟鼎,是太宗年间用于西域会盟的国之重器,鼎内还残留着当年缔约时的血酒痕迹。
“是贞观年的青铜盟鼎!”吐蕃骑兵统领勒紧马缰,语气中满是敬畏,“当年文成公主入藏,太宗皇帝曾说,此鼎在,大唐与西域的盟约便在!”
蒋师仁踏前一步,陌刀拄在鼎旁,刀气引动鼎耳铭文,雷音愈发响亮。殿角最后一块铜佛残片突然炸裂,佛血如金雨般洒落,尽数泼在新盟书的契文上。原本赤金的字迹瞬间被染成暗金色,笔画流转间,竟自动凝成一道太宗教令:“夷狄入册,永为唐臣”,字迹苍劲有力,正是太宗李世民的亲笔,末尾钤着“贞观御印”的虚影,与青铜盟鼎的铭文完美契合。
“是太宗教令!”王玄策心中激荡,他捧着新盟书,走到青铜盟鼎前,将契文放入鼎中。佛骨、盟笔、盟鼎、血判在此刻形成共鸣,广场上空突然降下金红色的光雨,落在二十八国使节身上——那些曾参与诈誓的使节,衣袍上竟自动浮现出“背盟”二字,墨痕如血,擦之不去。
就在此时,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,天竺副大相哆哆嗦嗦地从队列中走出,在盟誓台前猛地跪地,额头磕在金砖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抬手撕开自己的锦袍,露出里面的羊皮内衬——内衬上竟用汉藏双文刺着密密麻麻的字迹,是一份完整的《永世称臣表》!
“王……王正使!”副大相声音颤抖,冷汗顺着脸颊滑落,“下官……下官早有归唐之心!去年天竺王勾结二十八国背盟,下官拼死反对,却被他软禁,只能将称臣表刺在身上,等着大唐天军到来!”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,指着身后的天竺官员,“他们……他们中也有不少人不愿背盟,只是被天竺王用家人要挟,才敢怒不敢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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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玄策盯着羊皮内衬上的刺青,指尖抚过“永世称臣”四个字——汉文字迹工整,藏文笔画流畅,显然是用心所刺,绝非临时伪造。他转头看向蒋师仁,见对方点头,便上前一步,伸手将副大相扶起:“你既心向大唐,为何今日才现身?”
“下官怕……怕天军不信!”副大相哽咽着,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,上面刻着“鸿胪寺暗探·李”的字样,“这是去年唐军密探交给下官的信物,他说若天军来伐,凭此令牌可证明清白!可惜……可惜他去年就被天竺王杀害了!”
蒋师仁接过令牌,仔细查看,确认是鸿胪寺暗探的专用令牌,边缘还留着刀砍的痕迹,显然是经历过厮杀。“王正使,此令牌不假,他说的应该是实话。”
王玄策点头,目光扫过台下的二十八国使节,见不少人眼神闪烁,显然是被副大相的举动打动。他抬手举起青铜盟鼎中的新盟书,声音传遍广场:“诸位使节!天竺王背盟毁约,罪该万死,但尔等之中,若有真心归唐、愿守新盟者,大唐可既往不咎!若执迷不悟,便休怪我八千铁骑踏平尔等城邦!”
话音刚落,于阗使节率先走出队列,单膝跪地:“于阗愿归唐!从此遵大唐天威,守新盟之约!”紧接着,疏勒、龟兹、焉耆等国使节纷纷效仿,就连之前参与诈誓的几个小国,也犹豫着跪了下来——他们亲眼见过唐军破城的威势,又见到佛骨、盟鼎、太宗教令的神异,早已心生敬畏,如今副大相带头归唐,更是没了抵抗的心思。
副大相见此情景,激动得浑身发抖,他从怀中掏出笔墨,跪在新盟书前,用汉藏双文签下自己的名字,又按上血指印:“下官愿为大唐效力,劝降剩余的天竺官员,助天军稳定曲女城!”
王玄策看着盟书上密密麻麻的签名与印信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——去年雪夜的血海深仇,今日终于得以昭雪;文成公主与玄奘法师的未竟之愿,今日终于得以实现。他抬手将佛骨放回青铜盟鼎,盟笔架在鼎沿,金墨顺着笔锋滴落,在盟书上添上最后一笔:“显庆三十四年春,唐使王玄策、蒋师仁,率吐蕃、泥婆罗八千骑,平天竺背盟之乱,重铸盟书,二十八国归唐,永世称臣。”
蒋师仁陌刀高举,刀身映着金红色的光雨,声如洪钟:“我等以佛骨为证,以盟鼎为凭,立此新盟,天日可鉴!”
广场上,八千铁骑同时举刀,喊杀声震彻云霄:“天日可鉴!永世归唐!”声音穿透大觉寺的佛塔,传遍曲女城的大街小巷,甚至传到遥远的西域诸国——从今日起,大唐的天威,将以佛骨为证,以新盟为凭,永远铭刻在西域的土地上。
王玄策站在盟誓台上,望着眼前归降的使节、忠诚的将士,还有空中渐渐消散的血判与光雨,握紧了腰间的鎏金节杖。节杖顶端的铜饰,此刻正与青铜盟鼎的雷音共鸣,像是在向长安传递捷报——他们不仅替二十八位兄弟报了仇,更替大唐守住了西域的盟约,让“夷狄入册,永为唐臣”的太宗教令,成为永恒的誓言。
第五节 :金雀衔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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