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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罢, 他又俯首,不住轻吻着她的耳鬓。男人那灼热鼻息,直惹她耳根泛红, 身上亦是痒酥酥的, 暗道杯中那虎狼之药,果有奇效, 没一会儿的工夫, 便将这老狐狸的尾巴勾了出来。
只是勾出了狐尾, 又有何用?
他是浮萍, 本无根蒂, 亦是细柳,浑然无力。这杯中之药,不过是让他更难受罢了。自己倒是没甚么折损, 反正他那一双修长有力的手,自也令她受用不尽,竟比寻常路数,更添快意。
徐三暗暗一叹,面上却是微微笑着,抬手搂住他的脖颈,哪知便在此时,男人两指微动,解了她腰上围着的红缨丝绦,紧接着,又将那红缨丝绦,蒙到了她那一双清亮的眼眸上来。
徐三一怔,眨了眨眼,还未反应过来,眼前便已被朱红之色,全然罩住。
房中并未点灯,本就分外昏暗,这再一罩上丝绦,更是甚么也看不清了,触目所及,皆是黑暗。她不知周文棠意欲何为,心中不由有些许紧张,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,兀自忖道:
细数史书中记载的宦官内侍,大多都因着生理缺陷,心理上也分外变态。譬如有人因此而虐玩女婢,掐得浑身青紫,甚至将其摧残致死;明朝人所写的笔记中,还提过有竖宦之人,误信江湖术士,生生吃了上千个小儿的脑髓,只为了能使阳道复生。
她但想道,周文棠虽不至于如此,但她也实在料不准,这男人蒙了她的眼后,又会做出何事。
忐忑与紧张之中,她只觉得自己,仿佛化作一方火塘。
所谓火塘,即是炉灶,垒石所成,以备烧火煮饭之用。而如今,那掌灶之人,欲要生火之前,先探手入内,试了试这火塘的冷热深浅。
火塘动弹不得,无从躲避,但心知这掌灶之人,家门贫寒,早已无钱买柴,更是无米下锅。虽忽浅忽深,忽急忽慢,反复试了冷热深浅,但在这之后,未必会有何作为,至于生火做饭,更是全无可能。
这般想着,这石头垒成的火塘,忽地感觉内里一窒,竟是那掌灶之人,搭了柴火入内。这木柴又粗又满,扎实得很,不一会儿便着起了火来,燃得劈啪作响,霎时间尘烟缭绕,暖意四漾。
这掌灶之人,贫寒如此,为何忽地有钱买柴了?这用来生火的,当真是柴木吗?真是他自己买的,还是从旁人处偷来的,借来的?
火塘又惊又急,恨不得生出手来,扯了罩布,探个究竟。可偏生那人将罩布死死压住,一声不吭,埋头苦作,又是添柴,又是生火,而这火一生起,这微凉的春夜,立时暖的不成样子,也暖得火塘发烫,烫得沉溺其中,无从分心。
熊熊火光,映着西窗斜阳。那掌灶之人,已有不知多少年,不曾生火烹饭,早已是饥肠辘辘,此时火生好了,便又将手伸到灶上,先泡化米粒,轻揉缓搓,之后便上下齐作,一心一意,将生米煮成熟饭。
这一回煮饭,足足煮了一个时辰,方才作罢。那人日享三餐,酒足饭饱,已是十分餍足,便将那余下的白浊米浆,直接撒到灶上,只道是:花底醉东风,好景宜同寿,但愿长年饱饭休。
斜阳业已坠下,徐三微微喘息着,缓了好一阵子,神志渐渐清明,这才顾得上和这老狐狸清算。她咬牙切齿,翻身而起,拢了拢虚搭着的外衫,骑坐在这狐狸的结实腰身上,没好气地质问他道:“你——你为何要瞒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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