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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他也喝过马奶酒,呈黏稠雪白的乳状,酒精度只3度左右,不会上头,但有些奶腥味。他并不是很喜欢。
但这回喝到的却是清澈的玉色,毫无腥味,估计是经过了多次发酵,去芜存菁,酒性也更烈了些,很是下口。
“‘味似融甘露,香疑酿醴泉,新醅撞重白,绝品挹清玄。’看来前人的诗并未夸大其词啊。”苏晏又喝了几口,笑着把水囊还回去,“你这马奶酒是绝品。”
阿勒坦露出了明显的笑意,“你喜欢,这袋酒就送你了。”
苏晏为难道:“来而不往非礼也,你送了我绑腿和马奶酒,我却不知该回礼什么好。出门在外,身上也没带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……”
荆红追对他道:“大人,回什么礼都不如银两实在。”
苏晏点点头,就去掏钱袋。
阿勒坦却将视线投向他发间一条浅青色发带,指着说:“不要银两,把那个送我就行。”
苏晏微怔,伸手摸了摸发带。素软缎上暗纹如竹,末端坠着两枚小巧剔透的叶形玉片,他在定边城的成衣铺子里一眼就相中了,便将两侧鬓发用这缎带束在后脑,带梢玉坠随着青丝垂落,走动间互相敲击,发出石上清泉似的泠泠微响。
“这东西做得还算精致,但不值钱。”苏晏有些赧然,解下发带,递过去。
阿勒坦接过来,似乎很高兴。纤细缎带绕在他茶褐色的粗大手掌上,像碧萝缠古木,又如蛟龙身上披着一条玉绶,深浅分明。
荆红追冷眼旁观,心里十分不得劲。用银两交换,钱货两讫即可,非得索要贴身佩戴的发带,不是佻薄是什么,大人还真当北漠人直爽,没看出对方包藏的贼心。
但送都送了,他不好强行阻拦,削了大人的面子,又咽不下这口恼杀人的恶气,于是脸色更加冰冷。
阿勒坦摆弄着缎带,扯起一根细长发辫看了看,又在前额比划了几下,似乎没想好要该绑在哪里。苏晏看着他,忽然想到洒遍原野的秋阳,微笑道:“北漠人也戴抹额吗?”
阿勒坦说:“我们叫眉勒。冬天寒风凛冽,用三四指宽的兽皮做成眉勒戴着挡风,也有用皮革做的,上面钉满大片金银和玛瑙、绿松石。”
“这条缎带太细,不适合给你做眉勒,要不加宽后镶上金玉,改成腰带试试吧。”苏晏建议。他真心觉得,这发带书生公子哥系着还能算温文尔雅,给阿勒坦这种草原大汉用,就显得不伦不类了。
阿勒坦不想改动缎带,但也没有当面反驳苏晏,于是将它缠绕在左手腕上,打了个活结,乍一看还以为手受了伤。
苏晏的视线从对方的手腕移到腹部,那块树形刺青在火光中显眼得很,青黛中泛着微微的金色珠光,像是在肌肤下渗入了一层金粉。
这棵名为“托克提拉克”神树,虽然只以刺青的形式显示出它的轮廓,但仍能清晰看出枝干盘虬遒劲,树身众藤环绕,树冠繁茂如云,强壮蓬勃的根系一直深向……肚脐下方,没入裤腰。
他没来由地胸口一热,忙吸了吸潮湿的夜风水汽,驱散这莫名其妙的热意,带点赧然地说道:“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……能不能摸一下你的刺青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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