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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间拳馆开设了实战擂台,学员个个血气方刚,经验丰富,林甬抱着狗盘膝坐在台下,心知自己暂无一战之力,便只是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出击节奏,与面对不同攻势的应对招数。翌日再来,便带了本记事簿,将每一场的观摩总结列成要点,睡前,饭中,刷牙时,闭上眼亦在温习,将每一场打斗在脑海中不断复盘,偶尔咬着牙刷,便在盥洗室里对着空气比划起来。想来如若乔亦祯在旁,该讲他若能将此刻的好学精神,拿出三分应考CE,只怕如今也该是HKU的大二学生了。
每逢周日,拳馆都会暂时歇业,Willy是基督教徒,一早就会开车到附近的教堂去做礼拜。其余的学员们便会相约Ice Bath,泰拳通常只着拳裤,因此浴场中脱了裤子的拳手们两片臀肌皆是雪白一片,连初来乍到的林甬,到第二周时,上下半身便也开始出现色差。泡在冰浴池中的拳手们天南地北地聊天,林甬的听力倒是得了些长进,只是那长进大多带了古怪的口音。自聊天中得知,先前对李小龙大加赞赏那位IBF退役拳王Ben,来此之前,原来也有过些坎坷经历。Ben自青年首秀扬名后,几乎一路连胜,顺风顺水便登上了职业生涯巅峰,可就在风头无两之时,却遭到仇敌暗算,一次偷袭中不仅太阳穴受到重击,右耳更是彻底失聪,于当打之年抱憾离开赛场,几年里一度萎靡不振,染上酗酒恶习,性情愈发暴躁,直到因酒后恶性伤人被判刑三年。可就在出狱后不久,却又被牵扯进另一桩车祸案件,彼时他因加州的2 striker法案,只能选择变卖一切财产,离开故国,迷茫无助之时来到了Phuket,被老板Willy收留。林甬从未想过,这些台下友好谦逊的拳手,包括老板Willy,竟大部分都有过犯罪前科,但所有低落与不幸,练着练着,不知何时,便都已悄悄销声匿迹。
某夜睡前,他在日记中写道:「過去我一直練不好持續的掃踢,足尖落地時,總是難以兼顧重心與下一記出腿時的速度,fight stance很不穩定,這令我十分沮喪。但Ben今天見到我在草地上重復shadow boxing好幾個鐘,一直在練習三宮步,就主動花了一個晚上陪我對打,他告訴我,我的問題在於瞻前顧後,一旦出手時心裡有了猶豫,開始擔心‘能否兼顧’,便會影響到我出击的速度。他用了李小龍的那句話,‘讓你的思維如水一般沒有束縛,招式變幻的偉大便可以在水中得到啓迪’,到結束時,我竟然真的在他的指導下,有了驚人的突破。結束時他又告訴我,輸不可怕,認識到自己的弱小也不可怕,所有人都是從輸到贏,慢慢長大。」
「至少現在的我,已經不會再吐了。」
林甬写日记的次数愈发地减少,实在是每日精疲力竭,一回到家几乎沾上枕头便能睡着。香港,新记,17k,尖沙咀,太平山,玛嘉烈,安乐路,将军澳,一切的一切,不过渡过数周,忽然便尽如了前尘往事,过眼云烟,连大佬都习惯了他每日简单的活动线路,山间晨练,午后慢跑,练习空拳,夜晚实战,一周后他便能站上拳台挨打了,偶尔反击,只是暂时未有胜绩。此前Julia找齐材料后,他便替猫咪做了个一人高的树状爬架,但即便如今有Julia陪伴同照料,大佬却依旧不太情愿待在室内,无论他要去哪,总是在门口便跳上了他的肩头,连拳馆里的伙伴都认识了他这只叫做“狗”的漂亮豹猫,听他用英文解释了这汉字的含义,纷纷咂舌,表示难以理解。狗总是一副高傲的,威风凛凛的姿态,奈何一张小脸可爱,诸位大汉跳下拳台,常常第一件事便是找了这吉祥物来挠一挠,导致林甬后来干脆连不上台时也不再将对方时刻抱在怀中,这番厚爱,如今猫咪实在连走丢都成了难事。
直至一月将尽的某日,房东一早便来登门拜访,面对还未洗漱、满脸胡茬的林甬,喜气洋洋地说了声“新年好”,又往他手中塞了个利是,并一封地址发自香港的信件,林甬回屋撕了一页日历,方才发觉,竟已是丁卯年的正月初一了。拆了信,先看落款——他愣了愣,写来信的,居然是向潼;更为自己那怔然的一愣又呆了呆。不过一个半月,原来不过才一个半月。怎么连向潼的来信,展信时甚至都有了些不安——他分明是为了新记才来,不知不觉,却已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。
人做了一场太好的梦,便这样怕起醒来。
好在他的顾虑很快便被打消。向潼开篇便同他交代了香港这一个多月来的变化,自纪呈上位担任屯门临时坐馆后,大部分倒戈党羽都重新站回向家,而他也在林叔的帮助下,慢慢收拢了向文的旧部人马,逐渐在社团内立下了威信。
向潼在信中写道:“七九年,我祖父在台北因病逝世,距他自分别时将新记托付给林叔,也已经三十三年过去。当初我祖父出事,新记经历了第一次动荡,正岌岌可危之时,是林叔辅佐著我阿爸,于千钧一发临危不乱,力挽狂澜,又用几年时间,布局谋划,令新记东山再起。”
“三十年了,我应当替向家、替我祖父、替新记,说声多谢。多谢林叔,也多谢你。”
林甬当晚格外冷静,与Ben擂台实战,一分半钟时竟迎面吃下对方一记勾拳,面上鼻血狂流,精神却始终保持高度的活跃,箭步突进,趁其上招未老,归位抱架之前,右肩便以雷霆之势,迅速卡入对方侧颈,自内围将臂、肩、头三点形成环锁,提膝朝他胃部狠狠击去。
一分五十八秒,裁判介入倒数,Ben吃力挣扎到最后,也没能再次站起。
两人第一十八次对战,林甬终于获得胜利。
为了给Liam庆祝这次来之不易的翻身,Willy在夜训结束后邀请众人前往海滨BBQ,原本在沙滩上冥想或散步的许多陌生拳手,到最后也带着黑啤同烈酒加入进来。一群硬汉围在篝火旁高唱故乡民谣,Ben酒意上脸,鼻青脸肿,面红耳赤,与同样鼻青脸肿的林甬勾肩搭背,听着Willy起了身,唱了一支欧西坦语的法国情歌。
林甬酒量不佳,此刻伴着一份羊肋排,不知不觉饮毕半夸脱墨西哥龙舌兰,即便舐净了虎口的海盐花,酒精依旧一路自舌根烧进了肺腑。烫得他觉得整个人的身体都似被那火烧空了,然后缓慢地从胸膛里,再长出了新的血肉,新的器官。
一晃眼望去,似是坠进万花筒中,火光绰绰,人影憧憧,他拒绝了Ben递来的另一支高度酒,向后躺进银白色的细沙,头顶夜空无垠,遍布繁星,仿佛是连向另一个平行世界的神秘通道。
Willy低沉、沙哑的歌声,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回忆。他闭上了眼睛,任由那情绪兀自在他新的身体里,蔓延了它卷曲的、翠绿的枝叶,自由地舒展、生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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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Es be la maier qui s’enten,Segre son dan ad escien*
诡者,妖魔鬼怪也;异者,神秘诡谲也。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,有以梦杀人的梦魇,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,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,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,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,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,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……一本神秘的《诡录》,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、神秘莫测的世界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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