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亓蒲见他二人背手而立,脖子缩得像是两只鹌鹑,忍不住又瞥了身旁的路岭一眼,心想痴痴呆呆坐埋一台憨憨居居企埋一堆。亓蒲向二人问了几句招来芭提雅黑帮的前后经过,包仔同阿南便你一言我一语,交代得一清二楚。二人没给自家大佬留半分颜面,直言是路岭在船工和水手里仗着脾气先甩了脸色,之后转移货船时未经遮掩,又不知提前准备打点,对方最初不过是带了十几个人来索取过路费用,却被路岭目中无人的态度惹生了火,这才动了真格。
亓蒲边听边不时偏头睨一眼路岭,路岭好似也未想到两个马仔会诚实到这样地步,委屈地刚转过头,就对上亓蒲不带半分怜悯的眼睛,于是自己也亏起心,解释的话语说出口便更像了狡辩。
阿南和包仔又开始从路岭话里挑错,几人且说着便乱起来,亓蒲抬手比了个打住手势,道:“都住去我那避几日。”
“暂时不要出门,住我屋不必记名,那班人一时半会不容易找来。”
阿南立刻道了声“多谢Eli哥”,路岭却拽着亓蒲的衣袖,问:“哥你租几人间,能住四个?”
亓蒲说:“不用担心我,我有去处。”
载着几人开回Keemala后,亓蒲将租来的这部车也转借给了看来更为靠谱的阿南,交出钥匙时路岭在一旁小声地嘟囔了句“他才不懂开车”,三人一齐扭过头来看他,他便又哼着走调的粤剧推开门迅速跑下去了。
阿南连连叹气,包仔转向亓蒲问道:“Eli哥,真系唔使我哋帮手?”
亓蒲已经推开车门,半腿伸出车外,闻言转过头看着他们,问:“真系想帮手?”
得到肯定答复,他便点下头,道:“安排你哋返香港个事我日后再另想办法,呢段时间睇住D佢,唔好同佢多讲。”
此刻亓蒲在记忆里一番搜寻,能想起的却全是路岭带着泪抬起的脸,同后来哼着柳浪闻莺跑进酒店大堂的背影。直到一路走到了Keemala门前的停车场,才终于想起那日自己带着众人返屋后,不过只是路岭在他收拾行囊时又缠着他问了几句,试图磨出他要来杀的究竟是什么人。
“很厉害的人。”亓蒲那时用五个字便打发了路岭,如今却不明白林甬为何能够籍此对号入座。亓蒲在原地停了好一会,才往酒店继续走去,可没几步便忽然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,他的脚步没有放慢,很快听出那不是林甬,因为跟着他的不止一人。
他身上不仅无枪,甚至连随身的钢刀都已不在,留在林甬身边的几日,大抵是他人生中难得不需思考是否会有危险的时间。连刀都忘了。亓蒲简直想笑,保持着正常的呼吸节奏,最先想到的便是那群几内亚黑帮,却不明白他们为何藏匿踪迹而不直接下手,脑海中飞快闪过几种猜测,余光瞥见前方路边停下一辆黑色车辆。他边往酒店门口走边从身后分出些注意,只是车上的人始终没有推开车门。
他同时观察着最近有某能用以防身的趁手事物,一份心思掰开三份要用,但身后脚步骤然加快,拔足朝他奔袭而来之时,他还是迅速闪身避开了险些落在肩头的钢管,仰面折腿一记扫踢回予对方膝弯,以掌为刃劈上对方侧颈,反手夺走了那根钢管。哪怕脑子还没转过来,他在西伯利亚挨了那么多顿毒打,如何应对突发的危险早已楔进身躯,成为铭心刻骨的肌肉记忆。
来人未料他反应同身手惊人至此,眨眼之间就占走上风,亓蒲低声说句“唔该”,扬手一棍就抽了过去。对方泰语骂得标准,刚一倒下,数十人便从停车场的各个方向冲杀过来,亓蒲飞快解决了距离最近的两个,钢管质量堪忧,亦或他下力太重,对方身板太硬,几下竟就折弯了钢腰,亓蒲皱眉扔了钢管,借着身旁车辆的遮掩且战且趋。
不是几内亚黑帮。
这班人大概有生擒指令,没有动枪,虽是赤手空拳对上棍棒,但他寻常一人解决这么些二流角色还不成问题,只不知是否他昨日那场吸毒过量的后遗还未完全痊愈,或是注射的镇定药物拖慢了他的身躯,混战里同这些泰国黑帮交手了一阵,竟是逐渐杀红了眼,又喘急了气,破天荒地感到有些力不从心,险些没能躲开从身后偷袭来的一记横劈。
那刀错着他的腰身擦过去,割开了衬衫和皮肉,亓蒲在疼痛里倒勉强聚了点神,反手就想夺下那把长刀,还没出拳,心口却猝不及防往下猛地一坠。那种悬空般的恐惧一瞬间里笼罩过来,生生滞断了他的攻势,不过半秒的失神,对方的刀就已凶狠地捅进了他的大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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