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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封州却像是对凌乱的地板视而不见,只字不提地上散开的乐高碎片,看向他的凌厉目光犹如随时能将他洞穿,“那晚在三楼露台上喝完酒睡着以后,你梦见了什么?”
对方的目光里带着满满强势的意味,明维即便时垂着眼睛,也难以直接忽略过去。顶着陆封州的视线缓缓抬头,他抿了抿嘴巴,没有说话。
那天晚上他又梦到了四年前的雨夜,梦到陆封州在磅礴大雨里抱起他从水中走过。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,可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能够说得出口,陆封州已经将他忘得干干净净,而他如今也已经不想再告诉陆封州。
他用沉默来表达自己拒绝回答的行为,让陆封州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,“为什么不说?是不想说,还是不能说?”
没料到对方这样轻易看穿了自己的想法,明维眼底浮起浅浅的怔色来。
他面上的神色变化恰好坐实了陆封州的问话,这让他在进门前强行压下的怒意,又不受控制地漫过心头。
“被我说中了?”陆封州眉宇间染上冰霜,手指重重钳住他的下巴,神色不耐地将他的脸转向自己,“既然你自己不愿意说,那就让我来替你说好了。”
“是不是梦到下雨天给你撑伞的好哥哥?”陆封州每说一个字,声音都要更沉一分,“你接近我,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
细节中有轻微的出入,关键部分却是被对方一字不落地说中,明维在他的问话里变得惊讶而又不知所措。但在这些情绪淡去以后,如同抓住了什么重要信息,他的心中忽然漫上了浓烈的喜悦情绪。
这样的喜悦甚至冲淡了他的沮丧与悲观,在他满腹的杂乱且消极的想法中,悄然掉落进了一小束光。
陆封州是已经将他记起来了吗?记起他是四年前那个满身泥泞与不堪的小乞丐,记起自己曾经给过他无人能取代的温暖怀抱。
明维那双灰暗的浅褐色眼眸,又渐渐在陆封州晦暗不明的凝视里亮了起来。不带任何表演的成分,如同又重回四年前遇到陆封州的那个自己,他睁着那双明亮而诚恳的眼眸,小心谨慎地斟酌着措辞解释:“你别生气,我接近你没有别的意思,我只是——”
“没有别的意思?”尚在盛怒中的陆封州,并未看出来他话里的真诚,只当他又是意图通过示弱与虚情假意来蒙混过关,陆封州嗤笑着打断他的话,“这又算什么?”
对方从纸袋里取出温嘉盛的外套,眸中满是寒意地丢进他怀里。
被那件夹克外套砸了个满怀,暂时来不及去思考,自己藏在行李箱里的衣服,此刻怎么会在陆封州手里,如同被人窥中自己心底难以启齿的念头,他抱着外套小声问:“你都知道了?”
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,陆封州此时生气的原因也就找到了。陆封州给他的合同里,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,明维不能对他动感情。
不料合同里的三月期限未到,陆封州就先发现了自己藏起来的外套,那件曾经被对方盖在自己头顶,替自己遮风挡雨的外套。
隐瞒的人是自己,毁约的人还是自己,也难怪对方会这样大动肝火。
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并未察觉到陆封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因而当自己的领口被对方紧紧抓住时,明维神色愕然而又不解地抬起眼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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