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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很枯燥?”
周培毅一边挠头一边啃书,不知不觉已经抓下来一大把头发,似乎英年早秃就在眼前。让雅各布都不禁出声打断他。
周培毅也不做掩饰,用古朴的书签标记好读到的段落,说:“我对‘场’这种东西,还是很没有实际的感觉。”
雅各布叹口气,像是在看以前带过的固执而倔强的学生,宁可钻死胡同也不肯开口问问题。他放下了自己在看的古本书,仿佛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课堂,发问道:“那么,在你眼中,‘场’是什么?”
“嗯。。。我知道的不多,大概是对世界了解和探索之后,自己的愿望的一种外在表现吧?”周培毅按照叶子告诉他的说法回答道。
“不不不,你说的是‘场’来源的其中一种猜测,当然想来你也已经知道,神教对于‘场’的诠释是‘由血脉传承的来自神的赠与’。”雅各布摇摇头,“不过你没有说出‘神源论’这种荒诞的说法,让我非常满意。我换个问法吧,你认为你作为一个人,是由你的肉体你的神经你的血液你的细胞所构成的,还是你的灵魂你的意识你的记忆所构成的?”
这是个高层次的哲学讨论吧?周培毅沉默了,肉体构成了自己的存在,意识决定了自己的未来,记忆记录着自己的过去,从发展的眼光看,似乎每一种都是自己的必不可少的部分。无论地球还是伊洛波,都倾向于相信这样一个无法被证实的可能性,相信物质肉体的毁灭不会带来意识的结束,相信灵魂会承载意识继续存在。可这,又和“场”有什么关系呢?
雅各布看着沉默的周培毅,笑容不禁浮上他布满褶皱的脸孔,他用略带讥讽的语气说道:“‘场’来自于愿望的力量,这是加尔文那些人的说法吧。他们对于‘神’的存在深信不疑,所以他们一直认为是神教曲解了神的启示,才会导致世界充满战乱和不公。在这些人的观点里,认为‘场’是造物主的恩赐,认为对外探索,对内探索,都是‘场’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但是在他们的说法里面,一直在默认有‘世界意识’和‘造物主’这样伟大的存在,不是吗?”
原来大爷您不是加尔文的同伴啊,您这个思考方式是真的疯拿钥匙开门——疯到家了。那位加尔文主祭的遗愿中,希望您来做叶子的庇护者,可能也是知道您的想法远比他疯狂。这种脑回路,实在是让刚刚适应伊洛波生活的周培毅很难一下子跟上。
雅各布看着叹气的周培毅,以为自己刚刚说的内容太过深入,就又换了个说法,接着解释说:“人啊是非常好奇的物种,也是非常懒惰的物种。能够把木头点燃,就会寻找火焰的真相。看到下雨,就会寻找天气的归路。几千年的求知之后,当人类终于了解什么是氧化还原,什么是云层,他们对于知识的探索就变得懒惰,不去进一步深究。对于‘场’更是如此。神教与神子的出现,给了人类最初的对于‘场’的解读,这种解读随着科技发展并没有被推翻,也几乎无法被推翻。像我这样的研究者也只能从哲学上质疑它,无法从科学上证伪。所以,神教的说法始终是世界的主流,神教也一直是伊洛波最庞大的力量,哪怕贵族们千年来都致力于削弱神教。”
“雅各布先生,不,老师。”周培毅打断了老先生的长篇大论,“我对‘场’的来源之类的,兴趣不大,我不是研究者,也不是哲学家,我不想知道它从何而来为何而来。我需要了解的是更加浅薄的内容,比如水可以灭火,比如油可以点火。我看着这本书,那些取名很华丽的‘场’,并不能感受到它们是什么东西,是怎样产生威力的。如您所见,我是一名非常庸俗的实用主义者。”
周培毅的话,说得通俗一点,就是一个即将第一次烹饪猪肉的厨师,还没有见过猪跑,更不曾了解东坡肉、红烧肉、回锅肉等等成品的菜肴。他对于能力的一切都属于未知和探索的阶段,需要看到前人的成果。
雅各布重新看向周培毅,被打断的他并没有生气,相反他非常严肃。眼前的少年一直都不是什么爱学的学生,是他读书的痛苦样子给了老人误导。实用主义者,可能触摸不到事情的真相,但一定可以最效率地达成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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