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必须要感谢我们的孩子,是ta给了我这样反省自己的机会,让我了解到,我的存在,对你,对计真,对我父母而言的意义。当我终于相信,我这一生,是值得活的这个事实之后,系青,我还能轻轻松松,把我们的孩子流掉吗?就算我真的流掉这个孩子,与你出国治病,即便是我能治好我的病,但在今后的日子里,我们想到我们的未来,以这样的方式得到,是用我们孩子一条命换来的,系青,我们是不是都能做到无动于衷?
所以,系青,结果就是这样,我怀孕了,是我们的孩子,我的世界因此重建,当我终于喜欢自己一点点,也因着这一点点重建的自己,而觉得自己并非那么一无所有,我能够爱你的时候,我的生命也会因此而划上句号。在此,我不得不再一次相信,老天给予我的公平,可能只会长成这样,一次次给我希望,再一次次让我绝望,我曾为此恼恨过,可今天,我心平气和,决定接受这样的结果,好吧,如果这样才公平,没关系,我乐意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的一生。
可是,你呢?系青?
总会有那样的一天,突然抬起头,意识到捧在手里的书,封面是深蓝色的,穿着的格子衬衫上少掉一个纽扣,意识到厨房那把水壶的鸣笛坏了,而厨房外的天空高远,风浩浩荡荡,在楼群里穿梭而过,楼顶掠过团团云朵,云朵下鸽哨悠扬,而这个世界,你深爱的那个我,却无法相随,与你共享,你独自一个人睡,再独自醒来,工作到筋疲力尽,注视着寒冬之后,被白雪覆盖过的世界,在阳光下,一点点融化,露出本来的色彩……系青,这是我和你的未来,你是否接受?
一笑望穿一千年
几场大雨,洗净暑热,凉爽的空气里已经能闻得到秋天的味道,早间的太阳,在此时失去炙热的威力,计然站在阳光底下微笑,她刚做完孕检,在靠近停车场的绿化带上给系青短信,“状况还好,B超显示,是女孩儿……”没写完,计然考虑措辞,她想说她还是更希望生个男孩儿,长得象系青的男孩儿,不过,又怕被系青笑她重男轻女。正傻呵呵瞎琢磨,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停车场停下,分散些计然的注意力,司机下车,计然认得,不就是常蓝的司机?司机扶下车的人,正是常蓝。常蓝看上去精神很差,脸色灰败,摇摇欲坠。计然被唬着,顾不上给系青短信,抢上前,“伯母,你怎么了?”她抓住的,常蓝的那双手,滚烫。
常蓝气促,“计然……”接下来一连串闷呼呼的干咳,还是司机代为答复,“常董昨晚开始不太舒服,没吃什么东西,她说就是感冒,喝过感冒药,早早睡下。春儿去温哥华,不在家,常董也不让我们通知怀董和青儿,她自己个儿硬说没事,不用麻烦。谁知早上起来我们看,还烧起来了,用了退热药,这热度也退不下去……”
计然把常蓝往门诊扶,一路埋怨,“你不找系青和伯父,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啊,小真在医院,怎么说都方便,等等等等……”计然扶常蓝在大厅椅子上坐好,去找急诊相熟的护士要轮椅,顺便给计真电话,叫她下来帮忙。
一轮检查过后,确诊常蓝是急性扁桃体发炎,医生说,估摸天气变化的原因,着凉引起的,要常蓝留下住院观察几天,烧退了再出院。那反正也被困在医院,常蓝同意医生的建议,索性做个彻底检查,于是常蓝手里捏着厚厚一叠检测单据。计真回去她心外科工作之前把那些单子带走去做预约,留下计然陪常蓝。常蓝一个劲儿说不用,怕自己感冒传染给计然,就她大儿媳妇现在这情况,哪里经得起感冒发热?
计然倒安之若素,笑着安抚常蓝,“好,好,我就走,等你打上针的。”待针药用上,被高热折腾到疲惫不堪的常蓝很快昏昏睡去,计然最先拨通怀建军的手机,“伯父……”
怀建军赶来的很快,大概他刚从某个挺正式的场合脱身,还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,系着领带,身材高瘦,气宇雍容,但看上去显得慌乱失措。进病房先伸手探探常蓝额上的热度,再擦着一额汗,压低声音问计然,“怎么样?”
计然小小声把医生的话照实说一遍,怀建军表示稍微放心,接着联络相熟的院长,去见常蓝的主治医生,又把司机支使回家去给常蓝拿换洗衣物,然后瞅着病房缺啥,他亲力亲为去办。老头很多年很多年没有照顾过病人,他不是把需要的东西全都记在便条上一起处理,而是毫无条理,没头苍蝇似的,想起来一件火烧火燎赶紧跑出去买回来,倒是挺快,象阵风哗啦啦刮进来,再卷出去,虽说看上去拙了点,可不肯计然劳碌,“你坐那儿歇着,别动着胎气。”胎气……好古老的的说法,听起来却是非常窝心。
怀建军第N次挥汗如雨地再回病房,计然看出未来公公的紧张不安,劝,“放心,伯母没事的。”
怀建军跟计然说,“你伯母对养生保健方面很注意,我们平时连感冒都少有,这咋说倒下就倒下呢?”
计然浅笑道,“只是重感冒嘛,很快就好。”她调侃自己,“象我这样常年在医院走动的,也会延年益寿,伯母平时身体就好,一定长命百岁。”
听儿媳妇儿这么讲,怀建军乐,“被你一讲吧,好像真宽心不少。”这才想起来问,“对了,你不是说来孕检吗?怎么样?都挺好的?”
“嗯,”计然点点头,略迟疑,“就是……怀的是丫头。”
怀建军脸上笑容多多,“丫头啊,丫头好,”其实也没征求过常蓝意见,先代表了,“瞅着我们家俩臭小子这些年,早够够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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