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挡风玻璃被震得哗哗直响,刮雨器都拦不住瀑布一样往下淌的水幕,我放慢了车速,看了一眼导航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信号差,我的位置飘忽不定,跟幽灵似的。这条环山路通往距江城四百多公里的苏南省的苏瓦伽山脉,往前,大概要开三十多公里穿过大片的迷雾林海才能抵达最近的村落,而折返,更足足有三百多公里的路途,可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思前想后,我决定还是往回开。
暴雨开夜车,本就令人心烦意乱,向南的信息却还一条接着一条,没个停。
“秦染,你在哪里?为什么不接电话?我很担心你。刚才,是我冲动了,我是你的医生,实在不该说那些话。”
“你只是暂时没有灵感,这很正常,没什么大不了的,创作者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,你千万别想不开,好吗?”
“我不知道你放不下明洛,可人总得往前看,你总得走出来,我可以陪你,可以帮你,等着你。”
我是有病,但怎么感觉向南病得比我还严重?
我揉了揉眉心,终于忍无可忍地把点开他的通讯页面。正要把他拖进黑名单,我的余光却瞥见后视镜里,一辆小货车从后边驶来,这条环山路很窄,我忙打方向盘往边上避让。
货车贴着我的车驶过,意识到可能是前面的山民,我调下车窗,操着苏南话朝他喊了一声:“喂,兄弟,你是不是住在林海?能不能带我去,我的导航出了点问题!”
车窗里的人影一动没动,货车也一刻没停,径直越过我朝前驶去,我的目光随之落到货车的露天后车厢上那儿,有一个麻袋,一人多长,孤零零的,被雨淋得透视,因而那轮廓看着的确很像个......人。环山路。货车。麻袋。心里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,促使我打开了远光灯,想要看得清楚些。
可就在瞬间,我看见那麻袋竟然对折的,弯曲了一下。
就好像,一个人在挣扎着,尝试着,坐起来。
心猛地一跳,刹那间,我的身体比脑子更快,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,福特烈马呼啸着飞驰出去,追上了那辆小货车。越过他数十米外,我一脚急踩刹车,险些撞上路边本就东倒西歪的护栏。半米之外,就是万丈悬崖。我斜堵在路中央,挡住了货车的去路。看向不得已急停下来的货车,我按着狂跳的心脏,压低声音:“siri,帮我拨打报警电话。”
幼时我无能为力,无法改变自己被拐卖的命运,这么多年,养父母虽然待我不错,但永远也无法弥补我与亲生父母分离的遗憾。童年的记忆早已模糊,我的根在哪已无迹可寻,
所以我绝不能.....绝不能容忍有另一个人,另一对父母,与我和我的父母一样,被这天堑一般的遗憾永远分隔。
隔着暴雨,我见那司机的人影前倾,刺耳的喇叭声一下接着一下,显然是感到心急。生怕他开得快找岔路跑了,我深吸一口气,一横心抓起了副驾驶上的画架,下了车。
“下来!”我手持画架指着车窗里的人影,“我已经报警录像了,你跑不了的,把后面的人放了!”
喇叭声戛然而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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